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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向日葵地


心得作者 吳彥頡 / 第二名 類別 圖書 館藏 瀏覽館藏
心得

    宛如被蕩馳到了荒漠,駐蹕在花盤上,開出美善的頭狀花序。輪輪相扣,如環無端。風沙並無封殺之意,只有天地間那條帶狀、只為營造漸層所設置的「葵花過渡」。那是上天的溫柔,摶揉那些金黃,只因擔心人們在片狀天跟麥餅般的地夾出的罅隙間覺得太過生硬、易生無聊而窒息。哲學家口中的有用而無用之辯都因為「大」的存在而已然冰釋。一瞥一見那葵花一朵朵,竟也都鋥光奪目!(我觀察到的作者愛用詞彙之一。)當光明與黑暗不再以二元彼此對立,而成相互補襯的一系統性,世界就在人、狗、牛、兔、雞、鴨、駱駝、機車、河湖、向日葵的齊放同飛下開綻了!

    以上都只是讀後的想像,只因神往之。這正是李娟筆下能夠打破疆域空間及時間侷限的魔力,能夠讓身處副熱帶的讀者都能有嚮往依戀之共感。

    在遙遠的向日葵地,其實有很多現實要面對的。如果想要在荒嶺廣原中聽到自己珍貴的呼吸喘氣聲,就必須做點什麼。夠狂不狷,才能挺立於狂風暴沙中;夠隨性,方能在水草、旱象不定之際順天搬遷!李娟筆下描繪的母親正符合此資格。而她也在同母親在此地生活的過程中,書寫出她對於大自然的敬畏、對環境保育的深思以及重新領悟生命及存在的意涵。

    在這片廣袤得看似無疆的大地,還是必須受資本主義狹隘的遊戲規則所制約。因此,為了生計,還需得計較種地、農事用具、雇用人力諸多成本,這無疑又是一個考驗!然而,在這樣需要應付龐雜瑣事的同時,卻有很多動物朋友相伴!從兩隻總是髒髒的愛犬---醜醜與賽虎、充滿靈性而蹦蹦跳跳的雞鴨、兔子們、不經意路過而凝視蒙古包內的駱駝,到那些「暴斂橫徵」的「大開口」放肆牛群,都在李娟的筆下充滿靈動而趣味橫生。讀至此處,不禁令人聯想,中國遠古神話鼻祖《山海經‧大荒南經》中所載「爰有百獸,相群是處」及〈海外西經〉亦有載「百獸相與群居」的萬物祥和之狀。直至戰國《莊子‧馬蹄》中所云「禽獸可係羈而遊,烏鵲之巢可攀援而闚。夫至德之世,同與禽獸居,族與萬物並……」更是對至德之世的美好的描述。作者一家子在種植葵花的遺世之境中,不正也親歷了這種近似於「樂園」式的萬物平等、共榮共存之樂嗎?

    歷經葵花地開墾、落種、茁長、授粉、採收,伴以這些富有生命力的動物,加之母親緊密與土地連結的那種胸懷氣度、過程中外婆不幸(或者幸?)離世,都是得以讓李娟筆下譜寫出以生命喜悅與惆悵為主題的複調曲的珍貴資材。而且,滋養出這些花兒的母壤,任流水、放風襲、使人掘、供養牲畜眾生,也更是一溫柔敦厚的堅忍存在象徵。

    她們都自然且可親。一如李娟的筆下的氣味:汗味悶臭、葵花芬芳、風塵土味、諸煙嗆蝕、諸肉腥臊。即便遙遠,總是能幽淡地飄抵,並且實在地沁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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